古人云“饱暖思淫欲”，我深以为然。五谷杂粮催生了七情六欲，凡人必然做出俗事。如果没有皈依佛门，你却硬说自己没有欲望，那只能说明你是先没了功能。可是，尽管淫欲人人都有，但是恶行却只限于流氓。那么，绅士与流氓的根本区是什么呢？是底线。现举三个例子。

有一则笑话在我曾生活过的小镇上流传，据说是件真事。二十多年前有一种职业叫陪酒女。稍稍高档一点的饭店都招一些妇女陪客人喝酒、跳舞。一次，一位六十多岁的老大爷乘着酒兴与陪酒女翩翩起舞，体会“行乐须及春”的快感。目之所及是女人灿烂的笑脸，手之所触是女人软绵绵的肌肤，于是在酒精的指挥下，大爷本来就不熟练的舞步早就乱了章法，手也不自觉地成了咸猪手。此时，女人则半推半就，象征性地反抗了一下。意识到了自己的不轨行为，大爷的理智瞬间战胜了酒精，于是急忙抽回手，脸上立马在酒精红上加深了一层颜色，自嘲地说：“孩子，可不是大爷没正事啊，是大爷赶上好时候了”，引得在场的食客们轰堂大笑。在这种娱乐的氛围里，大家又多喝了几瓶酒，加了几个菜，最终尽兴而去。必竟那位陪酒女是流落风尘中的成年人，行业使然，她也不会太过计较。哈哈一笑，事情就过去了。结果，不雅动作之后出现了多赢的局面：小店涨了人气，老板增加了收入；陪酒女多得了小费；大爷用幽默洗白了自己的形象。这位大爷的行为是在社会共识的容忍度之内发生的，虽难以启齿，但却没有突破底线。这个事件说明，在江湖规矩允许的范围里好色，就是守住了底线。

第二个故事发生在大约十年前。2017年，在精准扶贫驻村期间，我听闻了一个令人作呕的案例。这个村的小学教师毙某某（化名）长期猥亵班里的女生。为此，家长们秋菊打官司——得要个说法。考虑到都是乡里乡亲的，同时也因为对事件的严重程度没有清醒认识，家长们就姑息了他，没有深究。毙老师一边出钱，一边忏悔，终于将家长们的嘴都堵上了。此事成功解决后，他的淫欲之心又多了几分自信。

本着家丑不见光的原则，为消除不利影响，中心校就把毙老师调到了另一所村小学。其间，毙老师又情欲爆棚，与该村村支书的儿媳有了床第之欢。在太岁头上动土的后果是，早过不惑之年的毙老师因猥亵女生的罪行东窗事发而荣获六年有期徒刑。出狱后，已是天命之年的毙老师到村委会诉苦，向组织申请低保。结果，在大是大非面前，村支书成了宣传正能量的高音大喇叭，这事最终就传到了我的耳朵里。

第三个故事发生在几天前。男一号名叫死命（化名），是黑龙江省绥某县某高中数学教师，现年45岁。事件本身十分恶心，不宜多着笔墨，大致内容是师生不伦，甚至坊间盛传女生怀孕了。在我生活的小城，教师往家里领学生补课从而收取高额学费的现象司空见惯。死老师眼里处处是淫机，他准确抓住了这个绝佳的机会，将目标锁定在了来家里的女学生。利诱、忽悠、威胁等手段并运，就将单纯的女生收入囊中。事实上，这位死老师早有过奸淫女生的前科，那时是用30万和解的。从那时起，他依然故我，在淫乱的道路上勇往直前、信心百倍。死老师与毙老师的共性是他们都领悟到当代社会的某种畸形的处世哲学：没有用钱摆平不了的事。对于灰色收入是工资几倍的高中老师而言，实在没有收手的理由。可令他失算的是，这次结果严重了，被开除公职，取消教师资格。坊间传言，他还赔女生80万（后又传一分没花。你信吗？）。这件事引发的社会舆论在小城里沸反盈天，众人不解的是，他能屡次把魔爪伸向孩子，究竟是谁给了他包天的色胆？！

三个故事讲的内容都是关于男人欲望的，所反应出来的人性之恶可以按顺序排列：一是不雅动作，二是禽兽行为，三是畜生品质。从年龄上看，相较于受害者而言，这三个男人都可以被称为“大爷”。尤其两位人民教师一定都真心地认为，“孩子，可不是大爷没正事啊，是大爷赶上好时候了”。做人只要自己快活就行，哪管什么道德底线！——这大概就是礼崩乐坏的时代里，某些人的核心价值取向吧？

想起鲁迅的那句话：“救救孩子！”

                                                                                                                     山雨欲来 2022.4.14